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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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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1.

果東看看陳然, 又看看被他抓住正往鏡子裏面按的鬼,想想,趕緊把手松開。

他才一動, 陳然立刻開口,“別動。”

果東非常有默契的立刻停下一動不動。

陳然上前一步, 站到果東的身旁, 他微微低頭看向被果東抓住的那鬼。

他勾起嘴角,笑了。

這裏可不是狹隘的樓梯裏, 這裏空間很大。

似乎察覺到什麽, 被果東拽住頭發的那鬼, 竟然像是怕了一般開始往鏡子裏面回鉆。

陳然一把拽住那女鬼的頭發開始往外拉, 女鬼並不像這樓道裏其他鬼擁有實體,她是虛無的存在,但陳然現在也不是普通狀態。

他的手指以詭異的速度變化,變得修長變得骨節明顯,尖端的指甲更是長長變得尖銳鋒利無比, 他在鬼化。

鬼化掉的手自然抓得住鬼, 那女鬼無法從陳然的手心下逃脫。

果東見狀,也趕緊幫忙。

嚇人不成反倒被拽著往鏡子外拖, 那女鬼幹癟成黑洞的嘴張大,她沖著兩人咆哮,原本就被惡臭和陰氣籠罩的這衛生間裏,頓時陰氣翻滾惡臭無比。

陳然眉頭皺起, 手上的力道愈發的大, 果東也跟著用力,不過片刻,兩人就硬生生把她從鏡子裏拽了出來。

落到地上, 那女鬼狼狽不堪整個犯懵,她要是能罵人肯定早就破口大罵。

陳然卻笑得越發開心……

樓道裏。

跟著那一陣震動逃跑的孫吳一群人,一口氣跑到他們卯足的那口氣用完,跑到他們心口都開始痛,他們才氣喘籲籲的在樓梯中停下。

黑暗中,無人說話。

絕望、疲憊以及疼痛,一群人腿肚子都發軟,要不是心底最深處的恐懼支撐著他們,他們早就已經一屁股跌坐在地。

他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,心口更是砰砰跳著,那劇烈的動響,震得他們耳膜都生疼。

也不知道多久之後,勉強緩過進來的眾人立刻再次行動起來,他們不能就這樣一直待在樓梯裏,必須盡快找個安全的房子。

“這是幾樓……”傷上加傷,已經連站著都費力的孫吳問。

無人回答,因為根本無人註意,剛剛他們都要死了,誰還有空去管這?

孫吳低聲罵了句,硬著頭皮站直,背脊挺直的那瞬間,他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下。

他肚子上的傷口隨著剛剛的劇烈跑動已經一片濕漉滾燙,不用看也知道情況肯定已經非常糟糕。

孫吳低頭看了眼,只看得見一片是模糊黑影。他們帶進來的手電筒早就已經摔的摔丟的丟全沒了,真到生死關頭,誰還顧得上這些?

“呼……”孫吳看向就在他們旁邊的門。

既然不知道,那就只能賭。

那門除了更加老舊和其它門並無太大區別,但此刻,那門給眾人的感覺卻從未有過的瘆人可怖。

因為這次,門口等待他們的將有一半是死亡。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再打鬥,而這個深度的那些鬼也已經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。

李卓風、蘭昊逸和告近靠到墻邊,他們手放在武器上,全神貫註戒備著。

王展翔和樸臣見狀,趕緊躲到四人身後。

孫吳再深吸氣,他握住門把手,一咬牙就要擰開,黑暗中卻突兀的傳來一道老舊木門打開的吱呀聲響。

那木門的聲音令人牙齒發酸,讓眾人當即一楞,旋即眾人又立刻反應過來,聲音不是他們面前的門傳來的,而是樓下。

一群人對視一眼,面面相覷。

只是慣用手臂受了傷,相對來說是幾人當中傷得最輕的李卓風脫離隊伍,踮著腳硬著頭皮向著拐角的欄桿處靠近,要從上面看下面的情況。

其他人屏住呼吸,靜靜地註視著他。

李卓風緩緩探出頭去,然後整個僵住。

等了片刻,見李卓風沒有動靜,孫吳和蘭昊逸、告近對視一眼,三人都在心中罵娘,出事了?

李卓風不是王展翔和樸臣,他不會在這種時候掉鏈子,他這樣,那就只能是出事了。

就在三人都以為李卓風肯定是出了事,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死定了時,站在拐角處一動不動許久的李卓風卻又突然動了起來,他像個沒事人似的開始往回走。

面對這,孫吳一群人臉上都是懵逼。

李卓風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幾人的異常,他嘴巴無聲快速地動起來,似乎在和幾人說什麽。

樓梯裏太黑,孫吳根本看不清他的口型。

沒看懂,孫吳搖搖頭。

蘭昊逸、告近亦是如此,倆人都是一臉的懵。

無法交流,三人都有些急。

李卓風比他們更急,他急得都快成了熱鍋上的螞蟻,他甚至顧不上按住自己手臂上的傷口,直接用肢體語言表述。

看著李卓風那猴子似的手舞足蹈的樣子,孫吳三人只覺越發的懵,李卓風這是鬼上身了?

見解釋不清,急瘋了的李卓風只得指指王展翔又指指告近。

眾人面面相覷。

樓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聲響,像是什麽東西撞到了欄桿上,所有人呼吸一滯,全體一致擡頭朝上看去。

漆黑的樓道中空空蕩蕩,只有黑暗。

屏息等待片刻,沒等待到東西,幾人收回視線再看向李卓風。

李卓風已經有種記得肚子都痛了的焦慮感,想了想,他索性去拉孫吳他們,要讓孫吳他們自己去看。

孫吳一群人一臉懵,他們硬著頭皮小心的朝著樓梯拐角移動,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。

最先探出頭去的人是孫吳,看清楚下面拐角處的情況,孫吳忍不住無聲罵了聲,“臥槽!”

漆黑無光的樓道中,就在他們腳下正樓下的位置,應該是四層他們住的那間屋的門口,告遠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!

孫吳之後,蘭昊逸也探出頭去,一眼就認出告遠,他頓時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。

第三個過去的是告近,認出他哥告遠,他直接楞在原地。

見孫吳三人這副活見鬼的模樣,背著王文燕的王展翔和樸臣也耐不住好奇朝著那邊而去。

看清楚樓下的情況,認出告遠,兩人都倒吸了口冷氣。

特別是樸臣,他整個人頓時就慌了,他慌亂中踉蹌著往後退,一不小心撞在身後肚子上受傷的孫吳身上,兩人都同時悶哼一聲。

若是平時,這點動靜沒什麽,可在這寂靜到極致的樓梯裏,卻顯得無比得大。

樓下站著的告遠,幾乎是立刻就擡頭看來。

還因為極度的震驚錯愕站在原地沒有退開的告近,一眼就和他對上。

那瞬間告近身體猛然一顫,他同樣顫抖的聲音脫口而出,“哥……”

那個人就是他哥告遠,告遠甚至還認出他來了!

告近全身雞皮瞬間爆起,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又一陣的悚然感,告遠,他哥,怎麽會……

“這到底什麽鬼地方?!”孫吳見他們已經被發現也顧不上再壓抑,他惡狠狠地咒罵一聲,他語氣兇狠無比,只可惜聲音中的顫抖卻出賣他。

“不可能,這不可能,他已經死了,告近已經死了,腦袋磕在那種地方不可能還……”樸臣已經徹底混亂。

他本來都已經決定把這件事忘記,就當告遠是被鬼殺的,可他怎麽也沒想到,告遠居然會再出現在他面前。

“不可能……”樸臣腿肚子打顫,告遠是來找他報仇的。

“現在怎麽辦?”蘭昊逸努力維持鎮定,但他出口的聲音還不如故作兇狠的孫吳鎮定。

幾人還沒緩過勁來,一旁王展翔極度震驚的聲音就傳來,“……文、文正……”

所有人立刻再朝著樓下看去,告遠的身旁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個人來,那是一個孩子不到十歲,他臉色皮膚都挺白皙,胳膊臉頰上都還帶著幾分小孩特有的嬰兒肥。

王文正正仰著頭,看著他們這邊,看見王展翔他眼睛一亮,“爸爸……”

“這怎麽……文正……”王展翔身體顫抖起來,他背上的王文燕也像是受到極大的震驚似的,從王展翔背上滑了下來。

她驚恐地拽著王展翔的手臂,還掛著淚痕的臉上滿是恐懼,王文正怎麽可能還活著,她親眼看見他被捅穿了胸口,他已經死了啊!

王文正已經死了!

他為什麽還要活過來!

就在眾人再次被震驚,以至於一時間大腦都一片空白不知該做何反應時,頭頂的黑暗裏竟有腳步聲逐漸放大。

一同放大的還有低喃般地叫喊,“展翔……文正……”

“伊文華?”蘭昊逸驚訝,伊文華還沒死?

還是說她也……

蘭昊逸握緊手中的拐杖,後脖根處是一陣高過一陣的戰栗感。

很快,伊文華順著樓梯走了下來。

來到拐角處看見眾人,她一臉的驚喜,孫吳一群人卻是一陣頭皮發麻,伊文華確實還活著還沒死,但她已經瘋了……

她蓬頭散發,臉上脖子上到處都是她自己抓出來的抓痕,她眼中已經沒有理智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,但最讓人毛骨悚然的卻不是這些,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個小女孩至今都還掛在她的背上讓她背著……

有時候,無邊無際的恐懼甚至比死都可怕。

見到他們,在伊文華背後的那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來,她漆黑的嘴巴如同無底黑洞,笑從那裏面傳來扭曲而詭異。

伊文華卻像是毫無察覺,見到他們,她笑得可開心了,“展翔,我可算找到你們了!”

“你別過來!”王展翔驚慌失措地倒退,他甚至都忘了腳下還有告遠和王文正,竟然向下跑去。

王文燕見狀,也連忙跟了上去。

蘭昊逸看看因為王展翔的躲開而一臉錯愕以及害怕的伊文華,猶豫一瞬,連忙推了身邊的告近一把,“別楞著,走。”

上面有伊文華,下面有告遠、王文正,一群人一時間都分不清到底哪邊更恐怖,他們也沒時間去想,因為很快他們就被逼到和告遠、王文正同一層。

到了下面,告遠立刻紅著眼看向樸臣,樸臣渾身戰栗,他往人群中擠去。

告遠的視線隨著他移動,直到看到告近。

察覺這點,樸臣立刻站到告近身後用告近當擋箭牌。告遠果然不再看他,只直直頂著告近。

就在眾人頭皮一陣一陣發麻時,背著那小女孩艱難地跟著下來的

伊文華眼角餘光瞥見王文正,立刻激動起來,“文正!”

站在門口的王文正也已經認出伊文華,他趕緊小跑著上前,一下撲在伊文華懷裏,“媽媽!”

“文正你沒事吧,你都不知道,媽媽一直找不到你都快嚇死了……”伊文華狠狠抱住王文正,眼淚都快下來。

面對這母子情深的一幕孫吳一群人是一點都笑不出來,這一幕實在太詭異。

一個瘋了背後還背著個鬼的伊文華,一個死了卻又活了的王文正……

就在背靠著墻壁擠在角落的一群人毛骨悚然時,伊文華那邊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,眾人朝著那邊看去。

王文正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掐住伊文華的脖子,他用與他那身形完全不符的力道硬生生把伊文華的脖子都掐得變形,掐的伊文華翻了白眼一張臉漲得通紅。

伊文華本能掙紮,王文正卻依舊是之前那副開心表情,“媽媽,媽媽,你來陪我吧,這裏好冷好黑我好怕……”

他媽媽最喜歡他了,天天說他是他的寶貝,她肯定不會丟下他不管的。

見伊文華被掐住脖子身體都抽搐起來就要死掉,伊文華背後掛著的小女孩喉間立刻發出威脅地吼叫,那聲音震耳欲聾,“啊——”

王文正卻並未放手,他反而是更加用力,看著伊文華在他的手下脖子腦袋脹得通紅,身體更是本能的痙攣,他白凈的小臉上露出殘忍而興奮的笑容。

小女孩立刻攻擊王文正,想要搶回自己的玩具,但看著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王文正卻輕易就把她揮開。

王文正竟然擁有比那小女孩更大的力量。

“唔……”王文軒手下,伊文華劇烈地掙紮兩下後,緊繃的身體徹底停下,徹底沒了動靜。

把這一幕盡收眼底,王展翔眼眶已經瞪大到極致,眼中滿是不甘自信,王文正把伊文華……殺了?

王文燕也慌了,她聲音顫抖得厲害,“爸爸……”

王文正他要幹嗎?他……

一切並未結束。

見自己的玩具徹底沒了,又打不贏王文正,那掛在李文華背上下來的小女孩腦袋轉動,直直看向王文燕,她黑漆漆的嘴張開,“文……”

“文……燕……”

“……文燕……”

之前她之所以一直纏著伊文華,是因為她把王文燕當成了她自己,把王文燕當作朋友。

但被鬼當成朋友,可不是什麽好事。

“啊!”聽著那催命的叫聲,聽著那滿含惡意的聲音,恐懼襲來,王文燕嚇得崩潰大叫。

她不停的往王展翔背後鉆,試圖躲起來,她一點都不想像伊文華那樣背著那鬼到處走。

王展翔現在卻根本顧不上她,因為王文正也轉過頭來,“爸爸……”

“滾開,你別過來,我不是你爸爸!”王展翔尖叫著揮手,他一點都不想死,王文正不是都已經有伊文華了,為什麽還要纏著他?

被拒絕,王文正有些傷心,但他並不介意,王展翔會留下的,他會留下的,只有他留下來了,他們才能在一起他們才能再當一家人啊!

至於王文燕……

王文正看向王文燕,不同於之前看著李文華和王展翔時的歡喜,他那雙眼中是滿滿的惡毒和恨意。

那怨毒太過濃郁,讓他本來帶著幾分嬰兒肥的臉都扭曲。

空氣中殺意、恨意、憤怒沸騰,粘稠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要溺斃其中。

“都是你,你這個小賤人,你竟然敢害死了我……”

正驚慌失措往後退去的王展翔楞了楞,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就躲在他身後的王文燕。

王文燕,殺了王文正?

伊文華說的是真的,王文正真的是王文燕害死的?!

“你……他可是你弟弟……”王展翔大腦一片空白。

他甚至都已經不知道應該驚訝王文正居然殺了伊文華,還是應該驚訝王文正還要殺他,又或者驚訝王文燕居然殺了王文正……

被點名,王文燕不再偽裝,她小小的身軀中綻發出完全不輸給大人的憎惡以及瘋狂。

她幾乎是撕心裂肺沖著王展翔大喊,“他不是我弟弟,那個賤人也不是我媽,我討厭他們,我也討厭你。你們都該去死,去死!”

王展翔震驚了,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王文燕。

“你把我丟在家裏,她打我罵我讓我去死,我跟你說了你卻不信,你還讓我別鬧脾氣還跟著她一起來訓我!等你走了,她就再打我,你知不知道她都快把我打死了……”王文燕狠狠推了王展翔一把。

她憑借著小小的個頭,硬是把身材還算高大的王展翔推得向著樓梯那邊退出,她要把王展翔從樓梯上推下去摔死。

“去死,你們都去死!”王文燕哭著吼著宣洩著。

這些情緒積壓在她心中已經非常久,久到都讓她五臟六腑都爛掉。此刻有了宣洩口,所有一切立刻如同洪水般決堤。

“我……我忙,我公司……”王展翔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,從未想過會是這樣。

他一直以為王文燕雖然不是伊文華親生的,伊文華卻一直把王文燕當做自己生的,照顧得很好。

王文艷性格雖然有些害羞安靜,但對伊文華也是尊

重喜歡的。

至於王文正,王文正性格是有些嬌慣,但他年紀還小不懂事,就算偶爾做錯事那也是正常的。

王展翔回憶著以往一家人相處的場景,可那些美好的記憶卻很快就全回憶完。

他突然想起,他們一家四口進來這裏之前之所以在旅游,就是因為伊文華和他吵架抱怨他經常不回家不陪他們,所以他才特意騰出時間。

為此,他還承諾回去了之後要陪他現在的小情人再來玩一次……

就在王展翔走神時,樓道裏突然就傳來一陣奇怪的嗚咽聲。

那聲音像是什麽東西,從睡夢中醒來,一同傳來的還有哢嚓哢嚓的聲音。

一群人本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,發出聲音的人竟是伊文華,明明已經死了的她身體竟然動了起來,她竟然要“活”過來了!

“還來……”孫吳頭皮發麻。

蘭昊逸遞了個眼神過去,王文燕發瘋那會,他們已經從角落挪到了樓梯邊,離往下的樓梯很近。

唯一的問題就是站在四樓門口的告遠,他們要下樓就必須經過他們身邊。

告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楞楞地看著他,察覺到身後蘭昊逸他們的動靜,告近苦笑,“哥……”

“跑!”不知是誰喊了一聲。

下一刻,所有人立刻向著樓梯下跑去。

所有人都戒備著的告遠並沒有對他們出手,他本來是想去抓樸臣的,但看見伊文華撲向告近後他立刻撲向了伊文華。

伊文華變成鬼之後完全沈浸在怨恨之中,看著他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們的肉一塊塊咬下來。

看見告遠把伊文華撲倒,告近有些繃不住,眼睛一下就紅了,“告遠……”

孫吳早已防備著告近崩潰,他立刻一把抓告近,拉著他跑。

混亂之中,幾乎是在他們逃跑的同時,滿眼恨意的王文正和那小女孩同時撲向王文燕。

沒了王展翔護著的王文燕,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,幾乎是立刻就被撲倒,“唔……爸爸……”

眼見著其他人都跑遠,王文燕立刻慌了,她一邊推順著她的腿往上爬來的那小女孩,一邊哭著喊著,“爸爸,救我,爸爸……”

王展翔回頭看了眼,看見王文燕那恐懼的模樣,他眼中只有瞬間的猶豫。

他收回視線,一咬牙,轉身向著下面跑去。

“爸爸——”

王文燕的叫喊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脖子被掐住地悶哼,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王文正出手。

聽著那聲音,一群人腳下的步伐越發的快,看見著他們就要跑到那聲音之外,他們前方的門卻突然打開。

一顆心早就已經懸到嗓子眼的眾人頓時眼前發黑,但下一刻,他們的世界卻亮了起來,開門的人手裏拿著電筒。

只有他們的人手裏才有電筒,所以開門的人是誰不言而喻,想通這點,所有人臉上都是狂喜。

“果東!”孫吳一眼就認出正緊張兮兮的在門口張望的果東。

“呀!”果東嚇了一跳,他認出正驚恐的朝下跑來的孫吳一群人,趕緊放開門貼著墻壁站好,讓一群人進門。

進門,所有人立刻回頭快速關門,然後趕緊找了東西把門堵上。

堵完門,靠著墻壁站著,手電筒的亮光中,他們已經快到極限甚至都快壞掉的心臟因為這狂喜瘋狂加速,讓眾人鼻腔都發燙,像是隨時會有血流出來。

“果東……”孫吳叫果東的名字,那是本能,他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。

“你們怎麽了?”果東打量眾人,見眾人一身的傷口狼狽不堪,人數好像還少了,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都是驚訝。

孫吳他們搞什麽?

大口大口喘著氣的李卓風,看看除了臟了點就沒什麽變化的果東,再看看渾身是血和汙垢狼狽不堪的他們,喘著粗氣苦笑,“你們怎麽在這,陳然呢?”

正說著,陳然就從廚房那邊走了過來。

見到眾人,看見眾人那狼狽的模樣,他挑挑眉,一點沒有想要關心詢問的意思。

“這裏是那對小情侶的家,我們在這邊找狗鏈線索。”果東解釋,不用問他也知道,孫吳他們肯定什麽線索都沒有。

孫吳苦笑,還線索,他們能活著就已經不錯。

“那找到了嗎?”蘭昊逸問。

因為這不斷的奔跑,他那只受傷的腿痛得厲害,不說點什麽轉移註意力,他怕他會忍不住呻吟出聲。

“找到了。”果東認認真真地點點頭,他那微微蓬松的頭發也隨之晃動。

喘得喉嚨和心口都痛的眾人精神為之一振,總算聽見點好消息。

眾人看向果東。

果東不太習慣被人註視,還是一堆人,他本能的去抱自己的兔子,手一動他才想起自己的兔子還沒找回來。

果東只得不習慣的把手放下,他道:“小情侶裏那女的死得有問題,和樓裏其他人都不同。”

被果東這麽一說,孫吳立刻想起之前的事,“確實,我們之前遇見的小情侶裏那女鬼就和其他鬼不同,她的魂和她的肉體好像是分開的。”

李卓風苦笑,“就算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?她現在已經是鬼,總不能抓起來打一頓問問。”

果東看去,“

已經打過了。”

003.

李卓風一噎,眾人都是一噎,“……”

果東對孫吳的“遇見”這個詞有些在意,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,“我們問了她關於狗鏈的事,但她已經變成鬼,能告訴我們的不多,我們只知道她應該是樓裏所有人裏死得最晚的一個,以及這副本的厲鬼確實是她養的那只狗。”

一群人皆沈默,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,更加不敢去問陳然到底是怎麽讓一只鬼開的口。

某種意義上來說,陳然的出現確實能給眾人帶來安心,物理上那種。

至於果東,果東在哪,陳然就在哪。

要說陳然就是條瘋狗,那果東的出現就有像是陳然脖子上多出來的那條狗鏈,果東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牽著陳然走。

又坐了一會,逐漸冷靜下來的孫吳幾人腦子開始轉動。

這副本已經遠超B級,和他們最初的預測相差實在太大。這巨大的差距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,他們幾乎一直疲於奔命,特別是和果東陳然分開後。

現在他們總算重新聚集到一起,他們也總算有機會去動腦子。

“告遠和王文正……”李卓風把簡單的把告遠和王文正的事和果東、陳然講了遍,然後總結,“我覺得這應該也是一條規則,所有在這副本裏死了的人都會變成樓裏的住戶,然後被覆制,每一個小循環都有。”

頓了頓,李卓風擔憂地看了一眼從剛剛開始就失魂落魄的告近一眼,低聲補充,“如果不能解決掉這個副本,他們可能會被永遠留在這。”

告近猛然擡起頭來。

他心思細膩擅長分析,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早就想到這,但事關告遠,他腦子裏一片空白。

孫吳拍拍告近的肩膀以示安慰,同時補充,“更準確來說,應該是在這樓裏租了房子的人,死後才能擁有房子,才有資格‘住’進小循環裏。”

“為什麽這麽說?”李卓風不解,其他人也看過去。

“那些人狗不是小區裏也不是樓裏的人。我之前打探消息的時候,有問過小區的人這邊有沒有出現過命案,畢竟樓梯裏面那麽多人狗,但小區裏幾十年來都沒發生過命案。”孫吳不知是苦笑還是譏笑了聲。

“所以進來後我特意註意了一下那些人狗,我發現那些人狗裏有穿制服的,南部的制服。”

那些人狗的衣服大多已經破爛不堪又或滿是血汙,也正是因為這所以他們之前根本沒多想也沒多在意。

李卓風倒吸了口冷氣,“你的意思……”

那些人狗,全是之前他們南部派進來通關副本的人?

孫吳點頭,“除了組織裏的人,估計之前幾次被拉進來的那些人也在裏面。”

眾人一時間都沈默。

這副本實在太詭異。

不過相對這副本,更加詭異可怕的卻是她們這群人。

仔細算來,這次死在副本裏的人就沒有一個是被這副本裏本來的東西害死的,所有死的人都是被他們自己的人弄死的。

王文燕害死王文正,王文正害死伊文華,王文燕則是被伊文華和王文正聯手弄死。

至於告遠,看剛剛告遠去抓樸臣的情況,告遠是怎麽回事眾人心中也已經門清。

告近現在都還沒發作,也是因為他還沒從告遠死而覆活的沖擊裏反應過來,等他反應過來……

告遠和伊文華他們不同,如果不是在這副本裏,他大概不會變成鬼。

大概也正是因為這,告遠情況好像和王文正他們有些不同,但他到底已經變成那種東西,難說清他現在到底什麽性格,就算他現在還有理智,也很難說清還能維持多久。

“我們要不還是別留在這了……”王展翔膽戰心驚地看了一眼門口,他生怕王文艷他們會追到門口來。

聽見王展翔的聲音,屋裏一群人都朝著王展翔看去。

王文燕的死和王展翔沒有直接的關系,但王展翔明知道這種情況下王文燕一個小孩沒人照顧活不長,還是把她扔下,這已經等於推她去死。

沒等到回答,王展翔一張臉逐漸漲紅,“我沒想到王文燕居然會那麽狠心,伊文華就算了,不管怎麽樣文正也是她弟弟啊,文正他還是個孩子,他懂什麽……”

眾人收回視線,沒人有興趣去聽他的辯解。

王展翔一張臉長得越發的紅,他又看了眼眾人後,選擇閉嘴。

王展翔安靜,樸臣卻忍不住了。

之前沒真死人,樸臣最多也就是被嚇得不輕,現在他卻是如至冰窖渾身都在顫抖,“陳然哥……”

即使陳然已經多次拒絕,他也知道陳然不喜歡他,他還是往陳然那邊挪了挪。

他才剛動,果東的聲音就傳來。

“這屋子還沒檢查完。”聽完故事,果東看向廚房。

那對小情侶把狗的用品全部放在了廚房的一個櫃子裏,剛剛聽見動靜前,他們正在想辦法把那邊腐爛的東西全部挑開,看能不能找到狗鏈。

一群人立刻行動起來,他們片刻都不想再呆在這。

見陳然帶著李卓風他們去廚房繼續找,果東提著

另一個手電筒,準備去其它臥室逛逛,萬一遺漏了呢?

果東剛到門口,身旁就多出個人來,他還沒看清,樸臣就推了他一把。

樸臣咬著下紅著眼睛瞪著果東,果東就是故意打斷他的話。

被欺負,果東回頭看看廚房正忙碌著的眾人,見無人註意到這邊,他收起臉上的笑容冷冷看向樸臣。

再樸臣震驚的註視下,他緩緩張嘴,嘴角一點點裂開,黑紅色的血從他臉頰上的傷口滑落,很快染紅他的下巴和衣服。

一同裂開的,還有他的臉和他的身體。

他整個人就如同他的兔子,就如同被殘忍肢解又縫合起來的娃娃,白皙的皮膚上都是裂痕和縫合的痕跡,恐怖血腥之極間卻又透露著詭異的美感。

樸臣顯然欣賞不了那種美感,他兩只眼睛瞪大到極限,突然就不能動的身體更是瘋狂顫抖著,不可思議地看著有著一張血盆大口的果東。

果東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刀來,他打量著樸臣那張和他有幾分相似的臉。

他舉起刀,刀尖塞進樸臣的嘴,他開始用力,冰涼的刀刃一點點劃開樸臣的左臉頰。

劇烈的疼痛湧進樸臣的大腦,無數血液滑落在他肩上,感覺著自己的臉頰開始漏風,樸臣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,他眼中充滿恐懼。

果東他要做什麽?

察覺到樸成心中所想,果東勾起嘴角笑了起來,他切開又縫合在一起的那張臉上露出幹凈而又甜甜的笑容。

“你不是喜歡跟我一樣嗎,我幫你割開啊!”

果東手上稍稍用力,刀子一劃拉,樸臣桌邊嘴角的裂口一路劃到耳朵,皮開肉綻,鮮血淋漓。

“嗚,嗚……”樸臣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,他瞪大了眼睛朝左下方撇去,要看自己的臉。

他的臉好痛,痛得快瘋掉!

果東到底是什麽?

他是鬼?

果東微微歪著腦袋,欣賞起自己的傑作來,樸臣變得和他一樣之後確實順眼多了。

果東欣喜。

他手裏的刀再次塞進樸臣那張令人討厭的嘴裏,這次他往右劃拉。

樸臣眼淚早就已經因為恐懼和劇烈的疼痛而傾盆,身體也顫抖得愈發厲害。

果東每劃拉一刀,樸臣喉間就發出一陣痛苦的悶吼,那叫聲被他口腔裏充滿的血液混淆,就仿佛微弱的鼻音。

他越過果東,淚眼模糊地看向果東身後的陳然那邊,他乞求著,他瘋狂乞求著,祈求著有人能註意到他們這邊。

果東是鬼,他就是只鬼!

但無人註意到。

這還要多虧他地方選得好,他就是趁著果東進了別人看不見的臥室,所以才敢動手。

樸臣開始後悔,他為什麽要招惹果東……

“唔……”

樸臣看向果東,果東那張布滿裂痕和縫痕的臉上滿是認真,他好看得驚人,甚至比之前都更加精致漂亮。

這再加上他那一頭微微有些淩亂的頭發,和有些臟兮兮的模樣,他就當真如同偷偷從櫥窗中跑出來玩的娃娃。

“別動,劃歪了怎麽辦?”果東一邊割開樸臣的臉頰,一邊輕聲細語。

刀拉到樸臣耳朵,果東停下。

他把刀拔出,活動樸臣的下巴,讓他的嘴張開,讓那兩條血口變得合不上,讓他口腔中的血開始順著傷口和嘴巴下滑。

隨著下顎的移動,樸臣臉上的傷口被扯動,疼痛頓時變得越發撕心裂肺,讓他痛得渾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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